步一步挪回病房。
念念苍白的小脸蛋上毫无血色，看到我，她小小的眼睛努力睁开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“妈妈……对不起……都怪念念不好……”
“突然就晕倒了……让爸爸白准备惊喜了……”
看着她，我眼泪汹涌而出。
哄念念睡着后，我转头看了眼窗外，夜色浓重。
贺时舟还没回来。
我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登录小号，点进了季甜甜的朋友圈。
今天下午心情好好！必须拉师兄出来搓一顿庆祝下~[撒花]
背景是我一直都舍不得去的那家高档餐厅。
照片一角还露出了贺时舟戴着那块名贵腕表的手。
他果然是去陪季甜甜了。
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，往下滑了一下看到了评论互动。
有人问：“甜甜什么时候有空呀？等你一起逛街。”
季甜甜回复：“下周不行哦，要和师兄还有我老公一起去海岛玩一个礼拜~[耶]”
贺时舟工作很忙，我们度蜜月也只在周边玩了两天。
现在却丢下念念跟他们一起去玩一个礼拜？

我猛地关掉了手机。
睁着眼直到天亮时，手机进来一条贺时舟发来的短信。
言心，公司临时安排出差，去邻市一周。
又是谎言。
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。
心口的位置彻底麻木了。
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久未联系的号码。
“爸，我要回家。”
那边沉默了几秒，随即发出一声嗤笑。
“呵，你跟你妈总算是想通了。”
“这世上比我们更脏的地方，多的是。”
“嗯。”
我轻声回答，挂断了电话。
念念出院的第二天贺时舟才回家，他将手里提着的芒果蛋糕朝着念念摇了摇。
“看～我给念念带了礼物回来。”
眼看着念念就要伸手去抓，我赶忙把她抱在怀里。
“她之前因为芒果过敏休克过。”
见我神色不悦，贺时舟脸上的笑容僵住。“抱歉，我忘了。”
我低头看向
男友博士毕业那天，大屏幕上突然出现我被老教授摁在办公室侮辱的视频。
男友扇了我一巴掌，随后牵起我闺蜜的手离开会场。
陪伴我的母亲被气到心梗去世，我却对高昂的手术费手足无措。
这时男友师兄帮我结清费用，为手术亲自操刀，但母亲还是没救回来。
他抱着红肿着眼睛的我说他爱慕我已久，不在意我的过往，会一辈子对我好。
五年后女儿周岁宴，我却无意间听到他和同门的对话。
“师兄，还是你有办法，当年撺掇那老头侵犯乔言心，还把录像放出，这样师妹才能顺利嫁给院长的公子，还能接替医院里老头的职位。”
“乔言心她妈还刚好跟师妹一个血型，正好直接抽干了做储备血库。”
贺时舟斩钉截铁：“当然，甜甜的事不能出现任何意外！”
我如坠冰窟，原来我以为的救赎都只是为了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做的骗局！
我擦干眼泪给黑帮大佬打电话：“爸！我要回家！”
1.
对话还在继续。
“不过师兄，你为什么还要娶她这个破鞋呢？”
“她有稀有血型基因，生出来的孩子可以做移动血包。”
贺时舟语气平淡。
“哈哈哈哈，还是师兄考虑的长远！”
屋内传来一阵哄笑。
我脚步虚浮地挪回宴会厅。
看着婆婆牵着的女儿，眼泪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掉。
突然身后有人抱住我。
“谁欺负你了？嗯？还是听到谁嚼舌根了？”
贺时舟的拇指蹭过我湿漉漉的脸。
就是这双手，曾在我一次次流产后紧紧握住我，说没关系，我们还有机会。
就是这张脸，曾在我一次次打黑市助产激素打到浮肿变形时，温柔地亲吻我，说我永远是他最美的妻子。
可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的孩子为季甜甜提供健康的血液。
我的孩子，我的痛苦，我的付出，在他眼里一文不值！
我偏头躲开他的手。
“没事，我就是……看到女儿太高兴了。”
贺时舟松了口气，揽
住我的腰把我带到蛋糕前。
“来，我们准备倒计时切蛋糕啦！”
突然，贺时舟的手机响起，他看了眼来电显示，神色温柔。
“……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挂了电话，他转身蹲在念念面前，脸上露出慈父的笑容。
“念念，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？爸爸给你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！”
念念眼睛一亮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，随后贺时舟抱起女儿向外走去。
看着他们父女俩的背影，我心头稍微泛起一丝柔情。
起码贺时舟还是疼念念的，他终究是念念的父亲。
没过多久，我突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。
“乔女士吗？您的女儿贺念情况危急，请立刻来医院！”
我打了最快的车赶到医院。
贺时舟站在手术室门口，见我急忙跑过来，神情悲痛地抱住我。
“在路上念念突然就吐血了，是突发性的内脏破裂。”
“我现在还有一台很重要的手术，你先在这里守着念念，等我手术结束了就马上过来。”
我脑中纷乱，心脏揪成一团，只能木然地点点头。
万幸，几个小时后念念抢救回来了。
医生让我先去缴费，刚刚贺时舟缴的不够后续治疗。
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，但腿还软着，我几乎是扶着墙走到了缴费窗口，刚到就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讨论。
“诶，你听说了吗？贺医生可真够狠的。”
“季甜甜今天下午在办公室发飙说最近没睡好精神差，贺医生一听说这件事，就要给她搞什么自体输血法提神！
“本来血库里也有之前给季甜甜存的血，但是人家又嫌血不新鲜，贺医生就抽了他女儿的血！而且正常儿童最多只能抽30cc，他足足抽了400！差点把孩子抽死！”
“什么？！那孩子才多大啊！”
她们在说什么？
抽念念的血……给季甜甜？
自体输血法？
所谓的惊喜，就是把我的女儿绑在手术台上，抽出她的血，去给他心爱的女人提神？！
听见这些话，我眼前阵阵发黑，像具行尸走肉般一
念念，她眼圈有点红，却懂事地没哭。
“对不起，念念浪费了爸爸买的蛋糕。”
贺时舟满脸歉意，伸手去牵她：“对不起宝贝，是爸爸不好，爸爸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？”
怀里的念念立刻抱住了贺时舟的胳膊。
“好耶！念念喜欢跟爸爸妈妈一起上学！”
拒绝的话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。
等我给念念穿好校服时，贺时舟已经走到了玄关门口，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：“突然有急事，念念，下次爸爸再补偿你。”
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。
见念念失落地垂下小脑袋，我亲了亲她，打起笑容送她往幼儿园走。
路过街心公园时，手突然被用力晃动。
“妈妈！爸爸不是有急事吗？他为什么亲那个阿姨呀？”
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季甜甜正垫着脚给贺时舟整理领带，随后献上一吻。
贺时舟笑的开心。
“念念看错了，那是别人的爸爸。”
我拽紧了念念的手，加快了脚步。
送她进园后，我转头去了园长办公室。
“园长，我要给贺念办转学。”
晚上贺时舟回来的很晚，身上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馥郁的香水味。
贺时舟有洁癖，从不用香水，也极其讨厌别人身上的香水味。
刚开始我不知道，他还跟我大发雷霆，冷战了好几天。
我正想着，突然感到一只滚烫的手掌贴上我的腰，随后身体就被压倒在大床上。
“甜甜……”
贺时舟含糊的呓语在我耳边响起。
听见后我猛的翻身将他掀到床下，他却又缠上来。
“甜甜……我爱你……如果不是你，我早被家暴打死了……”
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，心中成型一个大胆的猜想。
八岁那年，我唯一一次求我的黑老大父亲，帮我从地下室拖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小男孩，那个小男孩腋下有一道伤疤。
我颤抖着扯开贺时舟的睡衣，那道浅粉色疤痕在月光下微微发亮。
我只跟季甜甜说过这件事！
原来如此！
泪如泉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