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繁星脸上毫无波澜，语气风轻云淡，“没有啊，我上次听家里的佣人说的，哥哥，你会不会太疼嫂子了，为了不让她尴尬，连过敏的芒果汁也能喝下去。”

看到她脸色平静，周牧野的疑心逐渐消退了，轻声道：“最爱的人，是该捧在手心好好疼的。”

沈繁星心口刺痛，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，上楼休息。

凌晨时分，沈繁星渴醒了，正想下楼接一杯水，刚拧开卧室门就看到楼下亮着的灯。

林楚汐一个人站在客厅里，手里拿着两个药瓶，正在往外倾倒着。

离的太远，沈繁星又有些近视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。

她正思考要不要出门，就听见周牧野冷淡的声音。
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
林楚汐吓了一跳，回头看见他，立刻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，语无伦次的。

“没，晚上吃的有些撑了，想吃些药。”

周牧野走到她身边，看清楚她拿着的东西后，眉头微皱。

“你拿繁星的药干什么？”

闻言，沈繁星也愣了一秒。

她的药？治疗失忆的？

她想起周牧野取回这些药后，她怕有副作用，一粒也没有吃过，回来随手就扔到了茶几上。

林楚汐拿这些药干什么？

沈繁星还在思考，她就已经哭着说出了实话。

“我只是想把这些药换了，让她慢点恢复记忆而已。”

周牧野的目光锐利了几分，脸色冷了下来。

“你疯了？医生开的药你说换就换，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？”

“只是维生素而已，不会出事的，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多待一段时间，你难道就不想让我们的现在的关系继续下去吗？”

周牧野没有回答她，只是紧抿着薄唇。

在林楚汐眼里，这等同于答应了。

她再没有了任何顾虑，把桌上所有治失忆的药全部倒进垃圾桶，然后装上维生素。

期间，周牧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，一言未发。

把药都放回原位置后，林楚汐长舒了口气，轻笑着扑进了他怀里撒着娇。

“阿野，等这些药都吃完了，你应该可以看清楚你的心了。到时候你如果还是坚持要和沈繁星在一起，那我就离开成全你们。要是你想和我在一起，我们就让沈繁星做你一辈子的妹妹，好不好？”

沈繁星静静看着客厅里发生的一切，周身泛起冷意。

她其实不在乎周牧野会回答什么。

只是看到他在爱林楚汐爱到骨子里，无条件为她退让底线的情况下，还在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选择题困扰时，觉得有些奇怪。

她已经决定退出成全他们了，他又在犹豫什么？

她还在思忖着，周牧野才突然开口。

“我欠繁星太多了，我是爱你，可我无法抛弃她。”

原来在一起这么多年，周牧野只是因为觉得亏欠，所以才留在她身边吗？

沈繁星勾起唇角，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。

满心期待的林楚汐听到他的回答，像是受到刺激了一样，瞬间红了眼眶。

她用力将他推得远远的，哭着跑开了。

上一秒还面无表情的周牧野看到她情绪失控，下一秒脸上就浮现出了悔意。

他重重叹了口气，起身追了出去。

目送两个人的身影消失之后，沈繁星关紧了门。

她捂着有些发闷的胸口，走到窗户边想透透气。

刚打开窗户，沈繁星就看到了林楚汐在路边捂着脸痛哭着。

许是太过沉浸其中，她没有注意到前方那辆失控的轿车。

直到车灯照在她身上，她才惊觉抬起头，却已经来不及避开了。

而远远看到这一幕的沈繁星看着咫尺之距的人和车，呼吸都停了。

她不敢再看接下来这一幕，瞳孔却控制不住地睁大。

心跳极速跳动着，似乎要跳出胸腔，那刺耳的撞击声似乎已经在她耳畔响起。

就在她以为车祸即将降临之时，一旁突然冲出来一道黑影，一把将呆住的林楚汐撞开了。

她摔倒在绿化带里，而那道人影却被车撞飞了几十米。

寂静的深夜里，重物砸地的声音配合着女人绝望的尖叫声，响彻了云霄。

“阿野！”




车祸后，沈繁星想开个玩笑，便假装失忆问眼前的男友。

“你是谁？”

周牧野陷入沉默，好半会才道：“我是你哥哥。”

沈繁星心头一震，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。

她还没反应过来，护士就敲了敲门，“周先生，林小姐痛经非常难受，一直在叫您的名字，您要过去看看吗？”

周牧野没有犹豫，留下一句话起身就要走，“我先走了，繁星，好好休息，哥哥等会来看你。”

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，沈繁星的心狠狠一颤，下意识问了一句，“林小姐，又是谁？”

安静片刻后，周牧野再次道：“是我喜欢的人。”

“也是，你未来的嫂子。”

说完，他快步离去。

沈繁星怔在原地，眼底满是不可置信。

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，跟着追出去，就看见林楚汐抱着周牧野，哭得梨花带雨。

“我听说沈繁星失忆了，你骗她你是她哥哥，是吗？阿野，你这么骗她，是因为你不想娶她，你心里爱的那个人始终是我，对不对？”

周牧野掰开她的手，脸上虽然没有表情，眼眶却因爱恨交织泛着隐隐的红意，“林楚汐，一个在我人生最低谷毫不犹豫抛下我，跟我死对头在一起的人，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爱着你？”

他冷声质问着，林楚汐却哭得更厉害了。

“阿野，当年我没有办法，我爸妈说你残废了，不让我再嫁给你，如果不是他们以死相逼，我也不会抛下你，让沈繁星有可乘之机。”

“我知道你对沈繁星只是感激，这段时间和她秀恩爱，也只是为了刺激我是不是？既然她现在失忆了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？我们重新在一起试试，哪怕只是假装情侣，就演到她恢复记忆也好，不然我不甘心，我真的不甘心，你以前明明那么爱我……”

周牧野青筋微微暴起，抬手将她推开。

她却像是黏皮糖一样，踮起脚揽着他的肩，吻上了他的唇，语气决绝。

“周牧野，我不信你不爱我！你要是再推开我，我就会彻底放下你，和别人在一起！”

周牧野整个人像定住了一般，再没有任何动作。

林楚汐吻得愈发深，而这一刻，他也终于抛弃所有，情难自抑，用力将她拥入怀里。

看着两个人唇齿交缠，难舍难分的样子，沈繁星脸上的血色褪尽。

十指深深陷进掌心，她死死咬着牙，才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。

可心口处却像被猛刺了一刀，血肉模糊，痛不欲生。

酸涩的眼泪混合着往事，一齐扑面涌来。

沈繁星十六岁见到周牧野的第一眼，就喜欢上了他。

他是学校校草，是年级第一，是豪门周家的少爷。

他还有一位从小就喜欢的娃娃亲对象，林氏集团千金林楚汐。

所以，她的喜欢还没说出口，就夭折了。

往后的许多天，她都偷偷将自己的暗恋埋在心底，默默仰望着这个意气风发、天之骄子一般的少年。

直到二十岁那年，周牧野因为一场事故双腿残疾，沦为家族弃子。

而他最爱的林楚汐，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解除了婚约关系，转头和他一向不对付的死对头在一起。

众叛亲离之际，只有沈繁星是唯一一个铁了心要跟他的人。

为此，她毁弃父母定下来的婚约，被打得头破血流，一只耳朵永远失聪，也要去到他身边。

她义无反顾的去到那栋废弃别墅，耐心体贴照顾他的生活起居，耗费心血陪着他天南海北地寻医复诊，日夜开解着他郁郁难平的心绪。

她陪着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六年，也成为了他身边的那个唯一。

终于，他双腿痊愈重新站了起来，重账周家大权，回到名利圈的中央。

周牧野对她宠爱至极，给她买珠宝，买衣服，抽出时间和她约会，为她准备惊喜，晚上与她交颈缠绵……

她以为这就算爱了。

可直到亲眼见到这一幕，沈繁星才知道，原来他从来没有放下过林楚汐。

那些支撑着她走了十年、在最绝望、最痛苦时也没有消弭的爱意，顷刻间崩塌瓦解。

泪如雨滴下，打湿了她的衣领，也打湿了那颗死灰般的心。

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，无力地垂下头，就看见了震动的手机。

按下接听键后，她听见了周牧野爷爷那年迈苍老的声音。

“沈小姐，我和整个周家都很感激你当年对阿野的照顾，也知道你付出了很多，只是以阿野如今的身份，他不能娶一个左耳失聪的残疾人。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都可以提，无论是钱还是房产或是其他，我们都可以商量……”

这些话，这大半年里，沈繁星已经听过太多次了。

从前，她从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过，置之不理。

可此刻，看着房间里两个人深情拥吻的场面，她颤抖的摸了摸左耳的助听器，语气里只剩下深深的绝望。

“好，给我二十个亿，我离开周牧野！”




周牧野昏迷了三天，醒来问的第一个人，依然是林楚汐。

“汐汐呢？有没有受伤？”

听到这话，林楚汐泪眼朦胧地扑进他怀里。

“你怎么那么傻？为了救我受了那么重的伤，医生说你差一点就又要站不起来。”

周牧野没有说话，只是眸色清冷的问了一个问题。

“如果我以后只能坐轮椅，那你会像上一次那样离开我吗？”

他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，可看向她的眼神里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。

林楚汐顿时哭得更厉害了，声音哽咽不止。

“阿野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。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，我绝对不会抛下你。”

周牧野那张始终冰冷的脸上，终于慢慢裂开一丝缝隙，唇角微微上扬。

像是渴求多年的珍宝失而复得，因而觉得圆满。

这一次，他主动低下头吻住她，缠绵而轻柔。

隔着一扇窗，沈繁星静静看着这一切。

她抬起手，摸了摸胸口。

并不痛，只是跳得有些急促。

看来，她也快要走出来了吧。

走出周牧野的世界，也走出困住她十年的爱恋。

回到家后，沈繁星拿出箱子开始收拾行李。

周牧野住院这几天，她一次也没有去看过。

而是把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。

六年里一起拍的合照、他送给她的礼物、她亲手为他织的毛巾……

她拖着几个箱子到楼下，刚要扔进垃圾桶，就被出院回家的周牧野叫住了。

“你扔了什么？”

沈繁星正要回答，就看见林楚汐带着一群人，拖着好几个箱子走了进来。

周牧野看到了她眼里的疑惑，有些不自然地解释了几句。

“医生说我还要静养一段时间，汐汐不放心，就搬过来照顾我，你别介意。”

“她是你女朋友，你会娶她为妻，住在一起理所当然，我只是你妹妹而已，怎么会介意？”

沈繁星淡淡说完，转身回了房间。

一个上午，她清理出来的那些位置，就迅速被林楚汐的东西填满了。

一眼望过去，看不出任何她打算离开的痕迹。

两天后，是林楚汐的生日，周牧野为她准备了一个盛大的宴会。

为了捧他的场，圈子里来了很多人，推杯换盏、热闹至极。

沈繁星坐在角落里，听到四周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。

“都分开这么多年了，还记得对方的生日，会准备这么多惊喜，从鲜花摆件到甜点蛋糕都挑最合心意的，周总也太痴情了，看来这些年根本就没有放下啊。”

“喜欢了这么多年，那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？依我看啊应该很快就会重新在一起了。毕竟十几年的感情，哪里是六年能比得上的呢？”

“有些人啊都是半个聋子了，也该有点自知之明，人家周总不提分手是知道感恩，某些人还死皮赖脸的，不会真想做周夫人吧？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！”

这些年里，像这样不怀好意的鄙夷奚落，沈繁星已经听习惯了。

她没有反驳，只是默默戴上右耳的耳塞。

她沉默的态度引得这群人愈发肆无忌惮，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。

“一个忤逆家族被赶出来的丧家之犬罢了，如果不是攀上了周总这棵大树，只怕要去睡桥洞了，怎么可能舍得放手啊。”

“眼巴巴倒贴了六年，好不容易靠着那点恩情上位了，现在白月光一回来还不是输得一败涂地，真是可悲啊！”

“都说人不要脸就无敌了，你看看人家，带个耳塞就当听不见咯。看来聋子也不是全然的残废嘛，至少还可以自欺欺人，是吧？”




刹那间，沈繁星脑子里轰隆一声，浑身血液都凝固了。

她彻底陷入懵然之中，猛地推开门向着马路狂奔而去。

风声在耳畔回响着，她剧烈地喘着气，拨打120求救。

电话挂断后，她跑出别墅，就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周牧野。

他身上各处不停渗着血，痛到浑身痉挛着。

沈繁星跪倒在地上，打开出门时拿的医药箱，想替他止血。

从未有过的惶然和惊恐将她笼罩着，她的手被血染得绯红，还在颤抖个不停。

她按住他的伤口，就看见他强行撑开了眼皮，嘴唇翕合着。

她没有听见声音，只能依靠唇语判断。

他说的，应该是“汐汐怎么样了？她晕血，千万别让她看到我。”

将这句话完完整整复读出来，沈繁星空白一片的脑海渐渐回过了神。

她怔怔地望着他那双溃散的眼眸，整个人像是被重击了一锤一样。

并不痛，只是锣鼓喧天，振聋发聩。

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。

几分钟后，周牧野被抬上了车。

而早已吓得腿软的林楚汐被问询而来的林家人带走了。

沈繁星在急救室外站了整整十二个小时，才等到了医生的消息。

“伤者抢救成功，但因为他从前腿部就发生了意外，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需要静养，以后康复了也不能再进行跑跳等剧烈运动，不然会造成永久性损伤。”

沈繁星长舒了一口气，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，颓然跌坐在地。

她抱着膝盖缓了很久，才强撑着站了起来，进了病房。

周牧野还在昏睡中，似乎做了噩梦，在哭喊着什么。

等走近了，她才终于听清楚。

“汐汐，别抛下我，你答应过我会嫁给我的，只剩下两年我就到法定年龄了，你等等我好不好？”

“汐汐，我会努力复健，重新站起来，回到你身边，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
“汐汐，我身边有了一个女孩，可我还是很想你……”

梦里的周牧野似是回到了双腿残废那些年。

而二十岁的他说的每一句话，都像绵针一样扎在了沈繁星心上，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。

她这才知道，哪怕在他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里，心底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和林楚汐复合。

而促使他忍着痛坚持六年，成功康复的最重要的因素，也是为了能追回心爱的女孩。

如果照亮他人生的那缕光，从始至终都是林楚汐。

那她付出的那六年青春，和聋掉的左耳，又算什么呢？

沈繁星不知道。

那双熬到通红黯淡的眼无意识的张望着，最后落到了周牧野的手机上。

她第一次未经他同意点开了他的手机。

也第一次用林楚汐的生日，解开了他锁的私密相册。

一点开，无数张照片涌现在沈繁星眼前。

最新几张，是他保存的林楚汐最近朋友圈的自拍。

再往下，全部是六年前他出意外前拍的照片。

从他偷拍她的打盹、背影图，到两个人亲吻的kiss图，再到儿时一起拍的艺术照……

几万张照片，横跨了十几年光阴，都是他藏在心底的深沉爱意。

沈繁星只看了一眼，眼睛就有些发涩。

她退出来，又翻了翻没有上锁的照片。

里面也有她的照片，不过都是她拿着他的手机一起拍的合照。

零零散散，屈指可数，看起来像是忘记被清理的一样。

她死死掐着掌心，又点开了备忘录。

几千条和林楚汐有关的事情和喜好陈列其中，事无巨细。

看着看着，沈繁星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深深的空洞感和虚无感包围了。

她回想起这几年里，周牧野起码换过四个手机。

而这些在他口中本该随风而去的陈年记事，却毫无遗漏地在他手机中更迭流传了下来。

这样费力保存、用心纪念，不是为了时时翻看回忆。

又能是为了什么呢？




周老爷子没想到她会答应地这么爽快，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，语气激动无比。

“好，二十亿就二十亿，我马上拟定好协议。”

沈繁星答应下来，挂断了电话。

整理好心情再睁开眼，她看见十指紧扣出来的两个人，哑着嗓子叫了声哥哥和嫂子。

听到这个称呼，周牧野明显怔了几秒，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好久。

直到确认她脸上没有任何异常，他才很不自然地点了下头，算是默认了。

林楚汐很羞涩地嗯了一声，小心试探起来。

“繁星，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？”

沈繁星摇头，“不记得，但我很好奇，为什么我姓沈，我哥哥却姓周。”

说完，她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周牧野，等着他的回答。

而他的回答也果然没让她失望，“繁星，你随母姓。”

那一刻，她的眼眶彻底红了。

眼泪正要掉下来之际，恰好护士过来催她去检查，她才像抓了一颗救命稻草，拼命忍住眼泪，转过身快步走往检查室。

林楚汐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，装出关心的样子。

“你一个人不方便，我和你哥哥陪你去吧。”

沈繁星知道，她只是还在怀疑真假，不放心罢了。

所以到检查室后，无论医生问什么，她都说不知道。

医生也被她骗了过去，在诊断书上写下失忆症，开了很多药嘱咐她按时吃，大概一个月后就能恢复记忆。

听到这话，沈繁星下意识抬头，就看见周牧野脸上那五味杂陈的表情。

两个人的目光接触时，他移开视线，拿起药单出门了。

“我去取药。”

目送他离开之后，林楚汐说要送沈繁星回去，路上故意炫耀起来。

“既然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，那我就给你讲讲我和你哥哥的恋爱故事吧。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订了婚约，他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娶我为妻，别看你哥哥清冷又禁欲，但每次遇到我都要犯傻。”

“小时候我们玩过家家，有人要演我新郎，他醋意大发，气得眼眶都红了，想尽办法逼人家搬离那栋别墅区，不许再靠近我；上学时我半夜发了一条想吃栗子糕的朋友圈，大冬天哦，他翻墙跑去买，跑了整整三条街，最后年级主任抓到他的时候还不敢相信，他这种三好学生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；我十八岁那年，他送给我一条钻石项链，一双水晶鞋，一件公主裙，还有一栋城堡，那时候整个圈子里的女孩都在羡慕我……”

“还有还有，他最喜欢拍我了，他手机上存着我的照片，估计有上万张了，每次想我的时候都拿出来看看，有次手机丢了，他差点急疯了，悬赏百万也要找到。”

沈繁星静静听着，这才明白他手机上为什么这么多软件都加密。

原来，是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
一时间，她只觉得心上像堵着什么一样，压抑而沉闷。

用了很久咽下那些情绪后，她随口问了个问题。

“那后来呢？为什么没有结婚。”

话脱口而出的瞬间，两个人和周牧野在病房门口不期而遇。

他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泛起一丝波澜，眼底积蓄起阴云。

林楚汐脸色红了又白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气氛一时陷入了僵持。

沈繁星正要离开，林楚汐却身子一软晕了过去。

“汐汐！”

周牧野的脸色一下就变了，冲上前抱起她，往急救室狂奔而去。

医生检查后说是凝血障碍碰上生理期，没有及时服药所以昏迷了，需要立即输血。

而城内刚发生一起大型车祸，所有血都被调走了，医院血库不足。

眼下如果不及时输血，那林楚汐的身体会因为失血过多出问题，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。

听到这里，周牧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。

他一把攥住沈繁星的手，“繁星，我记得你和汐汐是一个血型，你救救她。”

沈繁星定定看着他，想起前两天她出事时，他似乎从未露出过这种表情。

她垂下眼，看着手上的伤口，声音已然麻木。

“你忘了吗？我刚做完手术，三天不到。”

周牧野却没有放弃，还在不停劝着，“人命关头，献一点不会有事的……”

听着他找出来的这些借口，沈繁星喉腔忽地有些发涩发紧，喘不上气。

护士又来催了一道，周牧野强硬推着她就走进了输血室。

“繁星，就这一次，你救救汐汐，我不能失去她。”

沈繁星心头刺痛，“你就那么喜欢她？”

她问得迟疑，周牧野却答得坚定。

“是，我这辈子，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这么一个人。”

沈繁星如遭雷击。

他那么喜欢林楚汐。

那她呢？她又算什么啊？

她看着护士拿着采血袋过来，把尖针插进了她的血管里。

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这点刺痛一样。

因为只有她知道，她的心像要撕裂了一样，抽搐着痛。

她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，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，意识越来越昏沉。

迷迷糊糊中，她听到护士喊了一声患者醒了。

周牧野头也不回地冲过去的瞬间，她再也支撑不住，一头栽倒在了地上……